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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0章 闯兵围城

        第37o章闯兵围城

        看得出来,福王对王斗也颇为关注,在王斗上前拜见时,他从豪华的雕金王座上挣扎起身,那双肥得只剩一条缝的双目对王斗看了又看。召见后福王赐宴,王斗更有幸坐在河南总兵王绍禹的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酒宴设在福安殿内,宽阔的殿堂上,两侧案桌上摆满了精美的酒菜,还有宫女乐激在旁歌舞助兴。王绍禹、刘见义等人看得眉欢眼笑,只有王斗神情清明,这类节目,他在后世各类场所见多了,论享受娱乐,此时的大明是万万不如后世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声色犬马见多了,所以王斗对这类节目有天然的免疫力,倒让吕维祺、王胤昌众文官对这个与众不同的武将评价越高一层。

        福王朱常洵高居主位上,他就算坐着,滚圆的大肚子也是高高挺起,他的儿子朱由崧则是坐在他的左下。父子二人虽说都是极肥,但食量却不小,个个吃得满嘴流油,几个宫女不停的在旁服侍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 世子朱由崧一边大吃,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王斗诉说崇祯十一年那场战事,不时出叫好的声音。似乎王斗便如说书先生一般,大大增强他旺盛的食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么说,那些奴贼也不如传闻中那么可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福王也听得很有兴趣,他们这种藩王,等闲不得外出就藩之地,一辈子便如居住在一个豪华庞大的牢房中一般,对外界事物带着一股众大明文官武将所没有的好奇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听王斗说完他在平谷与皇太极的对战经过后,他若有所思下了结论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道:“福王明鉴,东奴骁勇,兵甲犀利,确是我大明劲敌。然只要我大明官将皆怀效死之心,奴兵也不是不可胜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福王很高兴:“王将军言闯贼战力不到奴贼一成,依王将军之见,流贼进犯洛阳,我万余大军守城,当是万无一失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洛阳本有两千余防守官兵,河南总兵王绍禹等三将援救,虽是吃空饷,喝兵血,合起来也有三、四千兵马。加上王斗与陈永福的八千余联军,现在聚在洛阳城的兵马,也有一万四、五千营兵的样子,特别有王斗舜乡军在,故福王有此一说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道:“福王明鉴,闯贼虽言十万众,却皆是土鸡瓦狗之辈,只要将士粮饷充足,吃饱穿暖,不说守城,便是一鼓而平河南府诸贼,也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王斗说起银子,兵备副使王胤昌立时道:“殿下,洛阳库房空虚,军兵早己欠饷多时,王府内银粮众多,请几十万两饷银劳军,否则军心不稳,万安王等人就是前车之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福王很不满:“怎么说起粮饷,都是向寡人讨要?洛阳城不是我一家的,城内官员富户巨室都有守土之责,他们至少可以拿出几十万两银子,几万石米粮,怎么他们就不愿意出?寡人供养王府上下也是极难,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胤昌避而不谈这事,只是道:“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河南府知府亢孟桧也是请求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冷眼看他们扯皮,两家或不愿意出,或是要求对方出,看他们争论不休,王斗道:“殿下,诸位大人,我大军在汝州击败数万流贼,念洛阳危急,所以领军急前来,现军中粮草不足,只余数日之食,请诸位拔下粮草,否则末将将离开洛阳。我舜乡军将士,满腔热情,是前来杀贼的,末将不能让他们饥肠辘辘,衣食无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看王斗站了起来,殿中各人都是一惊,异口同声道:“使不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是决对不能让王斗走的。自家事自家知,没有王斗的舜乡军,在十几万流寇的攻打下,能不能守住洛阳,还真的难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王斗是客兵,本来的责任是前往四川剿匪,因为河南巡抚李仙风,兵备副使王胤昌等人的挽留,所以留在河南。洛阳之事,其实与他无关,王斗就是现在走了,不论洛阳将来怎么样,责任都找不到王斗头上,更不要说他有杨嗣昌器重,更不会有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河南本地的官将就说不清楚了,特别守土的各文官武将们。

        本地军马什么德性福王也知道,有万安王前车之鉴在前,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,看王斗作势要走,他有些慌乱,连忙挽留:“王将军请稍待,贵军粮饷之事好说,好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脸色难看地看向兵备副使王胤昌等人:“依你们说,寡人要出多少银两?”

        看王斗不走,福王也松了口,王胤昌松了口气,他盘算一会,说道:“众军粮草,修葺城池,救济灾民,所费甚多,殿下需拔粮二十万,才敷使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二十万两?”

        福王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一处,他喘着气道:“二十万两银子寡人决对拿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与世子朱由崧互视一眼,说道:“寡人只能出十万两银子,五万两给王将军,五万两便给洛阳诸位守将吧。听闻洛阳乡绅许给王将军五万两犒赏,这些,便要你们出了。若有什么短缺的,还要你们继续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河南总兵王绍禹等人脸色一变,眼中都闪过不悦的神情,王斗一人就拿五万两银子,而他们几家合起来,才不过五万两银子,太厚此薄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他们反对的言语也说不出,他们三家兵力合起来不过是王斗与陈永福的一半,更不说这战斗力了。想是这样想,但心中这股嫉妒却怎么也排泄不出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胤昌等人还在沉吟,一旁的前兵部尚书吕维祺听闻福王愿出十万两银子,他心下暗喜,说道:“殿下放心,老夫会联络城内乡绅富户,定不会短了王将军的赏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略一沉思,说道:“殿下,末将不要银子,希望能换成粮草。早在开封府时,李巡抚答应过末将,给粮米二万石,这五万两银子,便抵粮米一万石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福王沉思良久,道:“也罢,寡人便拔给王将军一万石粮草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有些愁眉苦脸,闯军围城,现在洛阳城更是物价飞涨,一石粮米需要十几两银子,甚至还买不到,五万两银子抵粮米一万石,说起来自己亏大了。不过为了拉拢王斗,让他安心在洛阳作战,自己只得大出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盘算李仙风许给自己的两万石粮草到手,不过他还欠自己七万两银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向陈永福,看他的意思,陈永福也是赞许,现在他们合为一家,吃用都是在一起,王斗有粮,当然不会忘记他。而且陈永福在汝州分得金银三万余两,并不怎么缺钱。

        同时他心下暗暗羡慕,有一只强军在手就是好,不论怎么要挟都可以得手。

        谈妥粮饷之事,王胤昌等人喜上眉梢,福王则是无精打采,草草宴会结束之后,王斗等人告辞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崇祯十三年腊月十四日,洛阳城,北关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北关离洛阳主城约二里,为正德年间所筑,周约四里,城墙高一丈六尺,设有四门与瓮城,筑雉堞近七百堵,没有马面。该处原有一个千总守护,不过在王斗与陈永福到达后,他们便兴高采烈撤到主城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与陈永福大军驻扎在这里己经三日,在洛阳城防布置中,他们兵马除了守护北关,还作为游兵的主力,随时支援洛阳各门作战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永福的前锋营两千步军,还有一千人进入洛阳城墙作战,王斗也派出一部兵力及一些炮兵随同。最后陈永福一千步军守北关,王斗还有一部兵力共同守卫。最后王斗护卫总及骑兵,余下的一部新军,还有陈永福的家丁们作为机动力量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洛阳城王胤昌的分守藩司内,王斗己经与各人商议清楚,以洛阳坚城消耗闯军的锐气与士气,待闯军军马疲惫后,最后他的兵马雷霆出击,一鼓击溃城外所有的流寇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胤昌等人的意思原本是御敌于城池之外,不过对王斗的坚持,他们也没办法。城内的守军,还有援救的开封兵马,是万万没有城外野战的勇气。便是陈永福,如果没有王斗骑兵护卫随同,他们也不敢出城野战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了王斗舜乡军的参战,便有了彪悍的机动力量,可以内外夹击攻城的流寇们,使城池守卫更为坚固,也省了福王不少银子。历史上福王也组织了近千人的敢死队,每人赏银百两,时不时出城野战,给闯军士卒颇大的杀伤,使李自成恨之入骨。

        北关四门皆有城楼,飞檐翘角,蔚为壮观,城墙上还架着一些火炮,约有三十多门。不过多是佛朗机中型铁炮,打一到三斤的炮子,射程一里或不到一里。那些打三到五斤炮子,射程一里多的神威无敌大将军炮,还有红夷大炮,是不可能架在这种关城上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不以为意,他有十门红夷大炮,并不指望关城上这些火炮。他也与防守洛阳城北门的河南总兵王绍禹协商清楚,内外夹攻攻打北关与拱辰门的闯军,他一开炮,北门的守军也开炮。

        洛阳城北门有两门神威无敌大将军炮,两门红夷十二磅炮,为了提升那些火炮的射程与威力,他将派出自己的炮手协助他们,或是他们自己亲自操炮。

        北关库房内还有不少的火箭,王斗不介意将他们全部消耗掉。火箭虽然准头不高,不过胜在量大,火力猛,对付没有甲胄的闯兵威力颇大,而且多少也可以节省自己鸟铳兵们的弹丸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与陈永福站在北门上用千里镜眺望,舜乡军各将站在他们身旁,同样神气活现地看个不停。陈永福从儿子手中夺过那具千里镜后,每日也是爱不释手,一有机会就拿出来显摆,让王绍禹等人羡慕不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北门的不远处便是金水河,此时河水己经结冰。河水边原本散落着一些村落居所,由于大敌将要来临,那边村镇一空,百姓大多逃入洛阳城之内。其实这北关原也有不少的居民及商人,他们同样大多逃入,或准备逃入洛阳城之内。

        从金水河再往北过去十数里,地势慢慢变高,最后高峰层层耸立,气势苍茫,那里便是邙山。洛阳千年帝都,邙山向为古时帝王理想的埋骨之地,邙山上各类宫庙云集,内中包含了千座以上的皇帝及大臣陵墓群。自古有“生在苏杭、死葬北邙”的谚语,邙山晚眺,也为洛阳八大景之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将军,本将估计,闯贼大军若是来临,他们的行辕及辎重大营,一定设在邙山,或是城西的涧山之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正当王斗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,道不明的历史情怀时,旁边的陈永福郑重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赞同这老将的看法,洛阳城东地势开阔平坦,无险可守。城南同样开阔,而且不远处就是宽阔的洛水,虽说结冰,同样来往不便。

        粮饷辎重是一只大军的命脉所系,闯军若是攻打洛阳,这十几万人的人吃马嚼,可是海量,若是有失,定然完蛋。所以一定要找个险要的地方堆积。

        加上闯军的主力从西面的宜阳,新安两个方向前来,所以这大军的粮草辎重,不是囤积在洛阳北面的邙山,就是囤积在洛阳西面的涧山。陈永福的估计,与王斗的猜测不谋而合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到关内的把总署,这里己经成为王斗与陈永福的联合指挥部,来来往往的将官幕僚不断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厅之上,好多张宽大的桌案拼成一块,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。虽说沙盘在秦汉时便己出现,不过若是没有精确的地图地形测绘,制作出来的沙盘,也只是纸上谈兵之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到达洛阳后,王斗麾下的夜不收们,己经对洛阳周边数十里的地带进行侦测。那制作出来的沙盘,当然是精巧非常,看着这沙盘,似乎整个洛阳城都在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一次看到这沙盘之时,陈永福也是称赞不己,他饱经沙场,当然一眼就看出这沙盘的价值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围绕沙盘观看,陈永福看着上面的邙山及涧山位置沉思良久,他说道:“计毒莫过绝粮,若是闯贼囤粮二者之地,我大军坚城顿守,待贼锐气尽失,我师衔枚夜袭,尽毁其粮草辎重,贼失粮秣,定然溃散,我师空壁蹑足,贼可一鼓而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也是看着这两个地方沉思,陈永福的意思是毁去闯军的粮草,不过王斗却是打算夺取。

        身在灾年,每一粒粮食都是珍贵的,若是烧毁,真是暴殄天物。那些粮草辎重夺下后,自己可办的事就多了。当然,以河南当地官兵的战斗力,也只能偷袭毁灭,自己麾下军士,夺取后却有信心坚守,等待援兵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说道:“英雄所见略同,却要待贼兵来临后才见分晓,是否囤粮这二者之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永福哈哈一笑,说道:“下次王兵备再次相邀谋划,本将定然言我二人绝粮之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看了他一眼,将陈永福请进暗室,说道:“陈军门,末将之意,这绝粮之策,还是不要在王总兵,刘游击等人面前说道为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永福一怔,说道:“王将军为什么这样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冷冷道:“末将怀疑刘见义、罗泰二人己与贼兵勾结,准备贼人来临时开城降敌。末将麾下哨骑,察探其部与永宁诸贼往来密切,图谋不轨。王绍禹贪婪昏庸,福王赏下的银两,被他克扣一大半,部下将卒,怨声载道,军心不稳,也要谨防其部有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知道历史上刘见义与罗泰降了李自成,总兵王绍禹部下哗变,开城降敌。所以他让情报司与夜不收密切监视这几人。他得到的情报,刘见义与罗泰降敌的迹象越来越明显,而王绍禹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福王向守城官兵拔下五万两银子后,先兵备副使王胤昌与河南府知府亢孟桧等人克去一大半,随后王绍禹、刘见义、罗泰等人再克去一大半,军官又是层层克扣,最后分到士兵手上的银子极少,一两银子都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来按福王的盘算,这些银子拔下来,那些守城的士兵们,每人至少可分到五到十两银子,加上官府自己筹备的粮饷,守城士兵应该可以挺过几个月,这个结果是他想不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在洛阳物价飞涨的情况下,这点银子能做什么?为了掩盖克扣军饷的行为,那些高级文官武将们只推到福王身上,言其是铁公鸡一毛不拔,这让士兵们极为不满,拔下了银子,反而士气更加低落。

        福王给王斗的粮草己到,对于王斗这只军队,押粮的王府太监不敢太过份,虽说也克扣一部分,不过大部分粮草还是落在王斗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前兵部尚书吕维祺的努力下,城内乡绅富户也凑足五万两犒赏银子给王斗。王斗与陈永福的军队合计八千余,五万两银子算在每个士兵身上,每人约分四、五两。

        银子还好,关键是福王拔下的一万石粮米,让守城的本地及开封将兵极为嫉妒,现今洛阳的物价情况下,那可是价值十几万两银子。消息传出,王绍禹等人部下更是骂福王等厚此薄彼。

        连带陈永福都受了不少白眼,被排斥在本地将官圈子之外,让他恼火非常。

        刘见义等人的事情王斗早跟陈永福提醒过,先期陈永福还不敢相信,不过随着各方若隐若现的消息传来,他心下己是信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王斗再是一说,他也是阴了脸,他道:“这些鼠辈饱受朝廷恩义,不知报效,反狼子野心。王将军,我二人赶快与王兵备分说,让他提防一二,谨防城池有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道:“不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平静地道:“刘见义诸人也是小心谨慎,现在与贼暗通曲款者,皆是他们麾下无足轻重之辈,此时挑明,反而打草惊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看了陈永福一眼:“更不谈,王兵备与王绍禹、刘见义诸人交好,此时言明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永福立时明白,他在开封,与之关系良好的是河南巡抚李仙风。王绍禹、刘见义等人巴结的却是兵备副使王胤昌,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确实是打草惊蛇,而且王胤昌肯定维护。

        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,现在的文官对武将只能拉拢,就算事情败露,刘见义二人丢车保卒,只要抛弃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兵,王胤昌等人还不是轻轻揭过?

        河南各府需要他们这些兵将,只要他们没有公然造反,上官们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?

        到时怕没有将刘见义等人整下去,反而多出一系列的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里,陈永福恨恨道:“鼠辈,某羞于与此些人等为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轻轻道:“陈军门豪杰之士,末将以为,陈军门更有资格担任这河南总兵一职,眼下却也是良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永福眼睛一亮,若有所思看了王斗一眼,是啊,刘见义二人要投敌,王绍禹部下要哗变,对他确实是个机会。到时洛阳城只能靠自己与王斗,经过汝州之战,陈永福相信没有他们,也可以守住洛阳城池,击败闯军。

        没了刘见义二人,王绍禹再背负部下哗变之责,自己又立下泼天大功,还有李巡抚的支持,到时这河南总兵之位,还不是自己的?这王斗好快的脑子,自己运气不错,遇到这样得力的盟友,却要好生抓住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又道:“所以,这绝粮之策,暂时不能言说。介时贼锐气尽失,我二人遣精兵袭营,所得粮草辎重,你我平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永福更是眼前大亮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腊月十八日,洛阳城外开始出现闯军哨骑。此后数天,每天都不断有闯军马队来到,有时数百,有时上千,他们飞奔呼啸,徘徊于城池外围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从十八日开始,每天逃入洛阳城的百姓更是不断,过年前几天达到高峰,城内寺院、庙观都住满难民。哨探的塘马消息也不断传回,宜阳,卢氏,永宁,新安等地的闯军大规模集合,他们开拔的方向直指洛阳,兵马之盛,怕有十几万人之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这个时候,洛阳城的军民终于断了念想,看来流贼真的要攻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腊月二十日,福王夜访庙宇,进香上供,祈求神灵保佑,还奉上重金,恳请道长点拨破敌之法。二十一日,坐立不安的福王又将兵备副使王胤昌,河南总兵王绍禹,王斗等人召进王府,询问守城之事,还承诺只要击退敌军,重重有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贼伪作仁义,提除暴恤民,开仓济贫之号,颇得愚夫愚妇之心。闻城内有小童传唱:迎闯王,不纳粮诸歌谣,人心动荡。此非常之时,当行非常之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的声音在宽阔的大殿内回荡,在殿内各人你一言,我一语争论不休,却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法,福王又点名自己头上时,王斗也不客气,当下款款而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敢问王将军,什么叫非常之策?”

        游击刘见义瞟了王斗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平静道:“劫禾者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道:“城内灾民众多,还请官府与商户搭棚救济,免民于饥寒。百姓只要有一口吃的,便不会受那流寇蛊惑,免贼于内应。若还有人敢妖言惑众,杀无赦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知道河南灾情严重,洛阳城就经常饿死人,很多官员富户还在花天酒地,自然让人心理不平衡,特别在明末仇富是主流的情况下。这种情形李自成提出的一系列口号当然威力巨大,很多城池经常不攻而克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若是官府救济得当,这种情况往往可以免除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斗道:“对于城内百姓,末将议请编练社兵协助守城,千字文编号,每五十人一队,由绅士或宗室负责,若有男丁一人不上城者斩。如此洛阳唾手可得数千兵马。至于灾民中的壮丁也可雇佣,每人每日给饼数个,可杀贼,更可免于城池骚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些都是历史上开封守城战的经验,证明非常实用,听王斗娓娓道来,福王与兵备副使王胤昌等人都是缓缓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王胤昌又沉吟道:“然此需要大量粮米,眼下库房空虚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淡淡道:“闭粜者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此非常时期,囤积粮米之家必须粜卖。各队社兵所需之资,可令城内巨商巨族每日各送饼千百不等,城内富户,皆要出粮出衣,如此军民一心,洛阳城方能固若金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胤昌脸有为难之色:“要说动城内富户,怕是难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冷笑道:“早有前车之鉴,永宁城的宗室富户,死守财帛不放,结果城破身死,他们所有的粮米金银,尽数成为流贼所得。洛阳城的乡绅富户,也想落个这样的下场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胤昌眉头皱起:“王将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前兵部尚书吕维祺也参加宴席,他叹道:“王将军所言甚是,老夫虽退居朝野,也知为国效力。社兵之事,老夫当联络城内乡绅,将军大可放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吕维祺虽然热爱党争的印象给王斗不怎么好,不过守护洛阳城他确是一片热忱,王斗的犒赏银子,也是他代为联络。吕维祺在洛阳城算是德高望重,有他出动,王斗也深信他能办得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吕维祺又道:“只恐社兵未经历练,介时守城无济于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斗道:“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富户出资后可下令民间,有能出城斩贼一级者赏银五十两,能射杀一贼者赏三十两,射伤一贼或砖石击伤者赏十两,如此军民人人争先杀贼。”